英国:优雅衰落-脱欧时代的权力.荣耀.秩序与现实
英国:优雅衰落-脱欧时代的权力.荣耀.秩序与现实作者:桂涛 开 本:32开 书号ISBN:9787807682851 定价:58.0 出版时间:2019-03-01 出版社:三联书店 |
墙是首府贝尔法斯特的和平墙,它以“和平”为名,却是因恨而建。那条边界是北爱与爱尔兰共和国之间五百公里长的曲折边界线,“脱欧”带来的地缘政治变化让它可能重新点燃北爱的仇恨。
我从小就对守护家乡的城墙有特殊的感情,一直对“高筑墙”带来的安全感深信不疑。后来我到了甘肃,看到丝绸之路上风化到只剩土墩的明城墙,还有墙边兰新线上呼啸而过的高铁,开始思考筑墙与通路这两种古老中国与外界相处的方式。再后来,我收藏了一小块柏林墙的碎片,上面油漆喷涂的标语已经难以辨认。我开始怀疑,墙是否都会倒掉?
是筑高墙还是通大路?这是每个时代和民族都绕不过去的问题。今天的英国也在作答。
贝尔法斯特的和平墙其实并非一堵墙,而是在这座城市各处居民区里的一段段隔离设施,有的是砖筑,有的是隔离板加铁丝网,三四米高,*长的有几公里。北爱人赋予隔离墙“和平”之名,是因为这里混居的天主教徒与新教徒总是争斗不止,竖起高墙,能挡住不少双方互掷的石块、酒瓶或是*。
北爱的友人告诫我注意安全,说和平墙附近不太安全,*近还有游客大巴车被飞来的石块击中,据说还有人被墙两边“准军事组织”的冷枪所伤。朋友建议我像其他游客一样,坐出租车从墙边慢慢驶过,*多停下来拍张照。但我还是选择步行参观。
哪有那么恐怖?那和平墙的墙头上明明还有鸽子在漫步。墙两边的居民区静悄悄的,站在墙这一侧,听得见对面的车响。不少墙面上成片喷涂着各派的政治涂鸦画,上面有各种政治符号,*常见的是爱尔兰共和国的三色旗、红手掌、*、AK47*、火箭筒、牢房、铁丝网等,鲜亮的红色、绿色、黑色、黄色仿佛混杂着各种情绪,让这墙转述几十年来的喷绘者想说的话:有呼吁释放政治犯的,有要求爱尔兰统一的,有强调北爱是英国领土的,有纪念各次冲突中死亡的圣徒与烈士的,还有声援巴勒斯坦和加泰罗尼亚民族独立运动的。有的墙段上,画着白色的十字架,意味着那里曾经有人在教派冲突中死去。
在一段墙面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写下自己的心里话。我看到一个美国游客留下涂鸦:“哈哈哈!我们的墙将比你们的还大还高!”他指的是特朗普总统下令在美国与墨西哥边界修建的隔离墙。
沿着和平墙行走是在历史与现实之间穿行。一边是记录在墙上的苦难与仇恨,另一边是杂货店、酒吧、公交车站和闲聊的人。
这墙断断续续,我常常走着走着,就从挂着爱尔兰共和国国旗、窗户里摆放圣母像、要求结束英国在北爱统治的天主教徒居住区,走到了挂着英国米字旗的新教徒居住区,不知不觉。几所学校就
建在高墙下,教室窗外就是高墙。墙边住宅栅栏里,还立着上个圣诞节后没来得及清理的圣诞树。这让我想到,墙两边的人过的是同一个圣诞节。
剑桥:大学无围墙
我发现剑桥大学在任何意义上而言都是一个庇护所。
——剑桥大学拉丁文教授、英国诗人阿尔弗雷德?豪斯曼
牛剑
在不列颠民族的精神地图上,英格兰中部的牛津与剑桥格外闪亮。两所大学都源自中世纪的宗教世界,它们是矗立在城市中的一座巨大坟墓,多少观念与思想经过历史长河的筛检后,埋葬其中。
剑桥确实和牛津太像了,我常常走着走着就弄错了所在。它们都有一座以圣母名字命名的主座教堂,一个以鬼怪故事闻名的钟塔,一座浪漫的叹息桥,一条由站在船尾、手持竹竿的撑船人主宰的河流,几十座传承不同世界观与成功观的学院,一段段真假难辨的传说。这些传说为两座大学蒙上一层神圣的光。比如剑桥大学那个关于王后学院里木头搭成的“数学桥”的传说。据说该桥为牛顿所建,整座桥原本没有使用一个螺丝,但后来一个好奇的学生把桥拆掉研究,却无法按原样装回去,只能用螺丝钉重修此桥。这个动人的故事其实是后人杜撰,因为“数学桥”建成时,牛顿已经去世22年。
两座城市都是宽容的。你总能遇到踩着高跟鞋、穿着渔网袜的异装癖者,骄傲地走在街头,完全不顾路人的眼光。如果正好赶上周末,打扮成漫画形象去参加各种主题派对的年轻人会涌上街头,你也经常能看到蝙蝠侠牵着玛丽兄弟的手,或是穿着哥特式服装的女孩搂着绝地武士。
但只要仔细观察,这对如此相似的姐妹学校又是如此不同。德国记者彼得?扎格尔在他的《剑桥:历史和文化》一书中写道:“哲学博士的头衔在牛津叫作D.Phil.,在剑桥叫作Ph.D.,这是微不足道的学院小事吗?才不是呢。这是人们一直精心维护的*基本差别。”牛剑之间的其他差别包括:虽然两校都有“莫德林学院”和“王后学院”,但它们的英文拼写方式与来源均不同;牛津的学生称老师为“导师”(Tutor),剑桥的学生则称他们为“辅导老师”(Supervisor);牛津各个学院的内院叫作“方庭”(Quad),剑桥则叫“大院”(Court);牛津每个学院有“联谊室”(Common room),剑桥则叫“混合室”(Combination room)。
“牛津与剑桥究竟有何差别?”我曾将这个问题抛给两校的校长。他们在对对方学校的一番夸赞后,给出了如下的回答:牛津大学校长理查德森说:“历来剑桥大学常被视为科学类院校,牛津大学则被视为人文类院校。而且牛津大学更关注公共生活,比如说我们培养出了27位首相,剑桥大学的这个数字可能是我们的几分之一。与剑桥相比,我们有更多的学生选择投入公众事业。”
剑桥大学校长斯蒂芬?图普说:“历史上,人类知识中*为根本的发现都出自剑桥,牛津有一些,哈佛和斯坦福也有一些,但出于某种原因,这些*为重要的发现极大比例都出自剑桥。我想这是源自这里对于提问的开放精神,以及对于宏大图景和思想的探索精神。我并不是说这些在我们的姐妹学校中不存在,但似乎在剑桥的存在感极强。”
当我在餐桌上把两位校长的回答告诉77岁的剑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艾伦?麦克法兰时,这个秃顶的小老头儿没有抬头,他用手中的刀叉切着盘里的奶酪块,不屑地说:“他们没说对。”
麦克法兰的办公室在剑桥*出名的国王学院,窗外是学院入口处19世纪的哥特式门楼,和大草坪中间孤单站立的学院创办人亨利六世的铜像。在这座学院里,麦克法兰的办公室被称为“G2”,那是它在学院独特的房屋编号体系中的名字,它是大楼“G”入口的*间。办公室大门门头上是细长的白木牌,上面用黑油漆写着“麦克法兰教授”和另一个教授及一个博士的名字,屋子是他们三人共用。想必是办公室的主人来了又走,木牌刷了一层层白漆,微微隆起。麦克法兰著作等身,他是英国科学院与欧洲科学院院士,主要研究领域是世界现代性的本质。教授陷坐在布沙发里,周围是经济学家凯恩斯曾用过的柜子、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用过的无线电广播。我想当教授去世后,他的名字会和“G2”永远联系在一起,就像西方现代主义美术的开山鼻祖罗杰?弗莱在国王学院是“J10”,凯恩斯是“P3”,“人工智能之父”艾伦?图灵是“X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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