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故旧录-编辑忆旧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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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故旧录-编辑忆旧续集

文坛故旧录-编辑忆旧续集

作者:赵家壁 著

开 本:16开

书号ISBN:9787101061277

定价:36.0

出版时间:2008-07-01

出版社:中华书局


鲁迅重视文艺读物的教育作用,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社会效果。当时旧连环图画这一普及形式,内容大都宣传封建迷信、神怪武侠之类;有一种极左论调,认为“旧瓶不能装新酒”,必须探求一种新形式的大众文艺读物。鲁迅不同意这一看法,主张这一文艺形式是值得利用,“加以导引”而逐步改造的。他除了支持良友公司出版麦绥莱勒作《木刻连环图画故事》外,一九三四年夏,曾指示我设法打进旧连环图画出版商的圈子,找一两位有进步要求的旧连环画画家,由我们供应新内容的文字脚本,以便“挤掉一些陈腐的劳什子”。可惜限于当时的社会条件,我经过两次尝试,一事无成。我把失败经过告诉鲁迅时,他劝我不要再去找那些专出旧连环图画的“霸头”了。他开玩笑似的对我说:“你再去的话,可能把你痛打一顿。”接着他对我说:“这条路,今天走不通,将来总会有人走过来的!”这次任务虽未完成,对我教育意义也还是很大的。
一九三六年四月七日,鲁迅来良友编辑部为《苏联版画集》选画。在我那只有十多个平方米的编辑室里,他坐在我的写字椅上,把入选的放在左边,不要的放在右边。等他工作完毕,已近下班时分。我请他休息一下,他站起身,伸了一下腰,频频地用手帕拭去额上的汗水,接连咳嗽起来,我才发觉这个下午把他老人家累坏了。这一天,为了介绍十月革命的辉煌业绩抱病选画的情景,一直铭刻在我的记忆中,因为这是他*后一次来良友,也是我和他*后一次见面。此后他就病倒了。鲁迅曾答应为画集写序,但到六月中,他已病得连每天必写的日记都停了,美国医生发现他的肺病已进入*后期。就在这个时候,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竟在六月二十三日的病榻上,口授序文四段,由许广平代笔书写。序文中说:“参加选画是做到了,但后来却生了病,缠绵月余,什么事也不能做。”*后说:“要请读者见恕的是,我竟偏在这时候生病,不能写出一点新东西来。”我们可以想象他虽在大病之中,天天发高烧,还念念不忘于这部版画集的出版。鲁迅把出版工作看作是崇高的革命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虽然经受着重病的折磨,还要在病榻上如约地写出新序,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八月初,病情略有好转,鲁迅又为老朋友曹靖华编译的《苏联作家七人集》的出版热心起来了。经过函商,八月底,我们接受出版。鲁迅又忘我地为住在北平的译者代为编选、设计插图,并写信告诉我,因为译者“学校已开课,他教的是新项目,一定忙于预备”,所以要我把清样送鲁迅校阅,他还要为此书写一篇序文。他处处想到的是别人,唯独没有想到他自己。九月五日,他觉得自己的病可能不起,写下了那篇立下七条遗嘱的《死》。九月七日,我复他信中曾答应过一个月内可把清样送校,但到十月十二日,译稿清样尚未寄去。鲁迅等得不耐烦了,写了一封简信给我。信中说:“靖华所译小说,曾记先生前函,谓须乘暑中排完,但今中秋已过,尚无校稿见示。不知公司是否确已付排,或是否确欲出版,希便中示及为荷。”这*后几句话,带有质问的意味,老人家**次对我生气了。在鲁迅给我的四十九封来信中,这样的话是极为少见的。我虽然立即向排字房讲妥,十五日去信表示歉意,并保证二十日送校。不料十九日晨,鲁迅先生遽然长逝,终于来不及看到这份清样,这已成为我生平*大的遗憾了。
从**次见到鲁迅那天起,他给我的印象,就和当时外界传说的完全两样。经过四年多时间通信和见面的接触,我越来越觉得他是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有说,有笑,偶尔也对我生气。对文学青年,鼓励、帮助,指出努力的方向。鲁迅对文艺编辑出版工作的热爱和重视,随处表现的认真负责的态度,始终鼓舞着我。在鲁迅诞生一百周年的日子里,追叙以上几件给我印象*深的事,表达我对鲁迅先生的崇敬、感谢和纪念。
  1981.9.1
  鲁迅书简“完璧”归赵
一九三二年离开大学正式开始我的文学编辑生涯后,鲁迅先生一共写给我四十九封信,*后一封是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二日发出的,离他逝世之日仅七天。现在查对《鲁迅日记》所载,被我不慎丢了三封,仅存四十六封。抗战爆发,接着“孤岛”沦陷,我在工作的良友复兴图书公司遭日寇查封。离沪去桂林前,曾把这批书信放人中国银行保管库中,得以安然无恙。
一九四五年年底,抗战胜利,从重庆回沪,暂住愚园路俭德坊旧寓。次年三月间,老舍和曹禺受美国国务院邀请去美讲学,途经上海,我在寓所为两位老友设宴饯行。应邀作陪者有郑振铎、许广平、靳以、巴金、凤子和赵清阁等。那天除了为出国的两位朋友祝酒,祝愿他们旅途愉快外,我们这些不久之前才先后分别从重庆回来的人,对“孤岛”时期坚守岗位备受日寇迫害或威胁的许广平和郑振铎两位深表敬意,都希望听听沦陷期间文艺界的情况,和他们目前的编写工作。许广平就谈到这几年,她向各方友好搜集到的鲁迅书信已达八百余封,正在排校中。她说,鲁迅逝世后,她曾把六十九封交吴朗西,于一九三七年由文化生活出版社用大开本宣纸影印出版,颇得好评。以后曾计划把已搜集到的全部影印成集,由蔡元培介绍,已征得商务印书馆的同意,不料抗战爆发,影印之举完全落了空。一九三八年编印《鲁迅全集》时,未把书信部分列入,还是为了将来不影响书简手迹影印本的销路。现在一搁十年,只能赶在鲁迅逝世十周年纪念前,先出版一部铅印本了。席间,她向在座者呼吁,希望大家支援,如手头还有,时间虽极紧迫,还赶得及的。
郑振铎听了就指着我说:“鲁迅先生曾有许多信给你,你是否带到内地去了?”靳以还记得《文季月刊》出版纪念鲁迅逝世专号时,他曾向我借用一封作为插图,因此也敦促我成全这件好事。我当然乐意这样做,但信件都不藏在家中。许广平听我说到总数约有五十封左右,她高兴得眉飞色舞,马上与我约定去霞飞坊交信的日期。当时大家谈起鲁迅先生所用的信笺,三十年代,才大量用北平彩色笺纸,可能是受当时鲁迅、西谛(郑振铎)合编《北平笺谱》的影响。我才记起鲁迅写给我的信,有半数是写在彩色笺纸上的,我因而对郑振铎说:“单色影印白纸黑字,不能说已还以‘历史的真面目’,有朝一日,把鲁迅书信全部按原有笺纸的色彩套印,像你们印的《北平笺谱》一样,那才算是保持真迹了。”振铎拍拍我的肩膀,含笑地说:“家璧,你这个要求未免太高了!”大家一笑置之,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个梦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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