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伊斯坦布尔 : 一座城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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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伊斯坦布尔 : 一座城市的记忆

新书--伊斯坦布尔 : 一座城市的记忆

作者:[土耳其] 奥尔罕·帕慕克 著,何佩桦

开 本:16开

书号ISBN:9787208134928

定价:76.0

出版时间:2018-03-01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这里,我们谈到问题的核心:我没离开过伊斯坦布尔—没离开过童年时代的房屋、街道和邻里。虽然我住过别的城区,但五十年后,我发现自己回到帕慕克公寓,我*早的相片在这儿拍摄,也是母亲*早抱着我看世界的地方。我知道这样的坚持得归功于我那假想中的朋友,以及我从我们之间的联系中所获得的慰藉。但是我们活在一个由大规模迁移和具有生产力的移民所定义的时代,因此我有时很难说明我不但待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待在同一座楼房的原因。母亲的悲叹又回到耳际:“你怎么不出去待一阵子,你怎么不试试换个环境,去旅行……”
  康拉德、纳博科夫、奈保尔—这些作家都因曾设法在语言、文化、国家、大洲甚至文明之间迁移而为人所知。离乡背井助长了他们的想象力,养分的吸取并非通过根部,而是通过无根性;我的想象力却要求我待在相同的城市,相同的街道,相同的房子,注视相同的景色。伊斯坦布尔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依附于这个城市,只因她造就了今天的我。
  福楼拜在我出生前一百零二年造访伊斯坦布尔,对熙熙攘攘的街头上演的人生百态感触良多。他在一封信中预言她在一个世纪内将成为世界之都,事实却相反:奥斯曼帝国瓦解后,世界几乎遗忘了伊斯坦布尔的存在。我出生的城市在她两千年的历史中从不曾如此贫穷、破败、孤立。她对我而言一直是个废墟之城,充满帝国斜阳的忧伤。我一生不是对抗这种忧伤,就是(跟每个伊斯坦布尔人一样)让她成为自己的忧伤。
  我们一生当中至少都有一次反思,带领我们检视自己出生的环境。我们何以在特定的这一天出生在特定的世界这一角?我们出生的家庭,人生签牌分派给我们的国家和城市—都期待我们的爱,*终,我们的确打从心底爱她们—但或许我们应当得到更好的人生?我有时认为自己不幸生在一个衰老贫困的城市,湮没在帝国遗迹的余烬中。但我内心的某个声音总坚信这其实是件幸运的事。财富若是关键,那我的确可算是有幸生在富裕人家:当时这城市正处于*衰落期(虽然某些人有法子证明事实相反)。基本上,我不愿抱怨,我接受我出生的城市犹如接受我的身体(虽然我宁可更英俊,体格更健美)和性别(即使我依然天真地问自己,假使我生为女人,情况会不会更好)。这是我的命运,争论毫无意义。这本书的内容是关于命运……
  我生于1952年6月7日深夜,在莫鞑(Moda)的一家私人小医院。听说那晚医院的走廊安详平和,世界亦然。除了斯特隆波里火山在两天前突然喷发岩浆和灰烬之外,地球上似乎没发生什么事。报纸上刊载的尽是小新闻—土耳其军队在韩国作战的几则相关报道,美国人散布的若干谣言,引发对朝鲜可能使用生化武器的恐惧。在我出生前几天,母亲正热切地阅读一则本地报道:两天前,孔亚(Konya)学生中心的管家和“英勇的”住宿生们看见一个戴恐怖面罩的男人企图由浴室窗户潜入兰加(Langa)的一户人家。他们追他过街,来到一个堆木场时,顽强的罪犯在咒骂警察后自杀身亡。某干货商认出死者是前一年在光天化日下闯入他店里持枪抢劫的歹徒。当母亲阅读这则戏剧性事件的*新进展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多年后她悔恨交加地回忆道。父亲带她入院后变得心神不定,而当母亲的分娩没有进展时,他便出去见朋友了。在产房陪她的人只有姨妈,姨妈半夜三更设法翻过医院篱墙而入。母亲**眼见到我时,发现我比哥哥出生时瘦弱。
  我很想加上“我听说”。土耳其语当中有个特殊时态,让我们得以把传言和亲眼看见的东西区分开来。我们在讲述梦境、神话或我们无法目睹的往事时使用这个时态。此种区分方便我们“忆起”我们*早的人生经验、我们的摇篮、我们的婴儿车、我们的**次学步,听父母讲述的故事,我们就像听他人的奇闻轶事般津津有味。这种甜美的感觉犹如在梦中看见自己,但我们却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一旦深印脑海,他人对我们的往事所作的陈述到头来竟比我们本身的回忆重要。而正如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活,我们也让他人决定我们对所居城市的了解。
  有时我把他人对我和我的城市所作的陈述当做自己的故事,那些时候我总忍不住要说:“很久很久以前我画画。听说我生在伊斯坦布尔,是个颇有好奇心的孩子。后来二十二岁的时候,我似乎莫名其妙地写起了小说。”我本想这么写我的一生—仿佛我的人生发生在他人身上,仿佛人生即梦,梦中的我感觉自己声音消逝,意志恍惚无法自持。虽然优美,我却认为叙事语言并不可靠,因为我没法相信**个人生的神奇故事,有助于我们面对更明朗、更真实的第二个人生,那个在我们醒来时注定展开的第二个人生。因为—至少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第二个人生就是你手上的书。因此亲爱的读者,请您凝神以待。容我对您坦承,但也请您包涵。

  我
  我四岁时,六岁的哥哥开始上学,接下来的两年间,我们之间日趋紧张、好恶参半的同伴关系渐渐缓和。我摆脱了我们之间的对抗,摆脱了他力气强过我的压迫;我整天拥有帕慕克公寓和母亲的全心关怀,于是变得比较快乐,感受到孤独的乐趣。
  我趁哥哥上学时取来他的冒险漫画,根据我所记得的他曾给我读的故事,“读”给自己听。一个温暖愉快的下午,我被安顿去睡午觉,却发觉自己精力旺盛睡不着,于是翻开一期《汤姆·米克斯》,不一会儿,我感觉我被母亲称之为“鼻鼻”的那玩意儿硬了起来,我正在看一张半裸的“红番”照片,一条细绳缠在他的腰上,一条平滑的白布像面旗子垂挂到他的腹沟处,布中央画了个圆圈。
  又一天下午,当我穿睡衣盖上被子躺在床上,同跟着我已有好一阵子的小熊说话时,我也同样有硬起来的感觉。怪的是,这件神奇的怪事—虽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我却不得不隐瞒—就发生在我才跟我的小熊说“我要把你吞掉!”之后。并非我对这只熊有任何深刻的眷恋,我几乎随心所欲就能制造同样的效果,只要再说一遍同样的威胁之词。我母亲给我讲的故事当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正是这句话:“我要把你吞掉!”我明白的意思不仅是吞食,而且是消灭。后来我才晓得,波斯古典文学中的“迪弗”(Divs)—那些拖着尾巴的可怕怪兽,跟妖魔鬼怪有关,细密画中经常可见—在以伊斯坦布尔土耳其语讲述的故事中化身为巨人。我心目中的巨人形象来自土耳其经典史诗《阔尔库特老爹》的删节本封面,这个巨人跟红番一样身体半裸,对我来说仿佛是世界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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