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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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张嘎

小兵张嘎

作者:徐光耀

开 本:32开

书号ISBN:9787556022229

定价:

出版时间:2015-04-01

出版社: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


当然,这大半说的是以前的情形。自从“五一大扫荡”那股子腥风血雨一来,家家户户屋翻宅乱,狗跳鸡飞,血跟着刀,刀又随着火,老奶奶带着小嘎子,东奔西逃,团团打转,直冒了三个死儿,才险险乎脱过这场大难。吓得老奶奶死去活来,终究得下一个气喘心跳的病根儿。
然而就在这场大风暴中,老奶奶却和八路军结下了生死之缘。一来是她老人家心肠火热,赤胆忠心;二来这两间小草房正处在村沿上,地方背,不惹眼,进出方便。于是就常有工作干部和伤病员来家里隐蔽。他们昼伏夜动,黑去黑来;来时吃喝住宿,去时一阵清风。虽有时连模样儿还未看清,一闪便又走了,可她单凭那颗受过万千折磨的心就能知道:这都是些世界上*好的人。他们为国为民流血牺牲,哪怕刀戳在胸口上,眉头儿也不曾皱过一皱。他们在敌人面前像一个铁人儿,可对她这个穷老婆子,却亲妈一样待承,生母一样伺候。有哪个风烛残年的孤苦老人,曾享有过骤然增添这么多孩子的欢乐啊!
张嘎子的乐趣,可比他奶奶的还要来得大。那日日夜夜从来过往的工作人员,个个是他的朋友,而又个个是英雄。谁能有这么多的英雄朋友,又能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呢?东庄上的岗楼给火烧了,谁知道是怎么烧的?西淀里的据点给摸进去了,谁知道是哪一部分?城里的汉奸半夜里丢了脑袋,谁干的?鬼子的小火轮儿在淀里沉了底,怎么打的?还有,娶媳妇的花轿忽然打了鬼子的伏击啦,算卦的先生砸了鬼子的汽船啦,用笤帚疙瘩就下了“白脖”的枪啦……这一切谁能知道?可是,张嘎子知道!他整宿整夜地听着这些故事,那颗小小的心灵,曾有多少次飞进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去啊!就这样,一批人来了,又一批人去了,张嘎子既有永远交不完的朋友,又有永远听不完的故事,这些故事又是那么的神奇惊险,趣味横生。他夜间把这些故事听完,白天就悄悄去转述给同村的小伙伴们。小伙伴们在他面前乐得跳脚,他的快乐也因此更加了十倍。以至使得他一天没有八路叔叔在家,便会失魂落魄,没法子排遣那空漠的日月了。
可是,有一桩事使张嘎子渐渐有些不大耐烦起来,这就是天天去村边上“放哨”。老奶奶当初派他这差事的时候,他可是欢蹦乱跳地挺欢迎,这是带有多么神秘意味的事情呀!试想,呱嗒呱嗒,一队鬼子直奔村子来了,他轻轻妙妙地往回一溜,一声“快着!”满屋子的八路叔叔转眼之间就踪迹全无。鬼子们搜了半天,还是个“大大的没有!”这真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儿!——可是,长年累月放下去,满眼一总是那几个岗楼,一总是那两条汽车路,渐渐就看腻了。加以敌人虽来过几回,都因村里办公的支应得巧妙,始终不曾出过大岔大错,张嘎子就更加简慢了许多,常常大白天便钻到八路叔叔的住处去,一坐就是半天。本来老奶奶*怕无故担惊受怕,平时进进出出,除非真有敌情,是不许小嘎子慌慌张张乱跑的。今天,他因为刚学得一段绕口令,高兴得忘了老规矩,呱唧、呱唧地跑来了。
现在,老奶奶已经定住心跳,但仍是含怒地点他一指头道:“准是又到老钟那儿去了。要误了听动静儿,看我不拧你的肉!你就疯吧!”
张嘎子不言声,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腿往炕上一跪,只一滚,就滚到老奶奶跟前去了。“奶奶,下回,我跟小猫似的,慢慢儿往里走,横是行了吧?”
老奶奶翻他一眼,故意忍住笑,不说话。
“嘿!奶奶!老钟叔敢情还没有娶媳妇呢,你快给他说一个吧,挑个俊的,啊!”
老奶奶忍不住,喷儿地乐了:“你呀,就会耍贫嘴!我可告诉你,刚才队伍上有信儿说,老钟要见好,叫他早点回去,鬼子又快‘清剿’了。还说鬼子常在傍黑一下子包围村子,掏窝搜人。可你老是没事人儿似的,生是老钟把你惯坏了!”
张嘎子见奶奶已经消了气,一发把脑袋枕上她的腿去,仰交儿叼着她的大襟儿说:“奶奶!‘清剿’他‘清剿’去!老钟叔说,咱地区队正找肥肉吃呢,来了不揍他个死的!”说着,他的眼倏忽一转,“哎,说起打仗来了,奶奶,你叫我跟了老钟叔去吧,也好叫我亲眼看看打仗啊!啊?奶奶!”
老奶奶仿佛没听见。她望望天气,日影已经西斜,便盘起针线,推开小嘎子的脑袋,轻轻地揉着两只老眼。好久,才轻松地叹一口气道:“唉,一天又快过去了。老天爷保佑……”她笑微微地瞅了小嘎子一眼,一边往炕下出溜,一边说,“你倒再说说,什么转转堆,砖砖堆……”
  第二章 
老奶奶摸索着做后晌饭去了。一颗心总脱不开老钟叔的小嘎子,趁空又要溜……
老钟叔是地区队的侦察排长,名叫钟亮。因为腿上犯了关节炎,已经在老奶奶家住了五六天了。说是住在老奶奶家,其实不在一个院里。原来跟东邻隔着一道墙,还有个小杂院,里头三间正房,两间小南屋,靠西墙——就是跟老奶奶隔开的这道墙,还盘着个猪圈。那正房,本是韩家祠堂;小南屋呢,老年间是韩家长工们睡觉的地方,后来韩家一败落,长工们都辞退了,韩家的后辈就把它垒起窗户,盛了烂草。到如今十多年不住人了,满院子净是野草藤蒿,荒得仿佛一座古庙。可自打“五一大扫荡”起,这地方就又暗暗红火起来。凡是在老奶奶家落过脚的,都跟这儿的烂草就过伴儿。只为这地方偏僻背静,祠堂的大门又终年给一把铃铛大锁倒锁着,不论是敌人,还是一般群众,都没有对这儿生过疑心。一年多中,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从不曾出过岔子。美中不足的是,这儿离淀水太近,水皮儿太浅,挖不得地洞,也就通不到村子中问的大地道去。然而,老钟养的是关节炎,喜欢干燥,也就不考虑地道那一层了,何况这地方本就是保险的呢!
这老钟本是个脾气随和,有小孩心性的人。虽然三十多岁了,可对唱小曲、破谜语、编快板、说笑话儿等等,都有兴致,英雄故事又多,住的日子也长,跟小嘎子搅在一起,真是情投意合,转眼就是撕不开扯不断的朋友了。
现在,小嘎子打北屋出来,直奔了东墙根去。在那里,一排儿戳着十几个苇个子,好像贴墙立着的一扇大屏风。他走上前去,把第三个苇子轻轻挪开,一侧身,就从缝儿里钻进去了。然后又回身把苇个子原封摆好,猫着腰,在那苇与墙之间的小夹道中往前摸,不两步,就摸着一个三尺来高的窟窿。钻过窟窿,再拨开一堆豆秸,恰好就是东院猪圈的炕上了。小嘎子喜滋滋地吐吐小舌头,跳出猪圈,轻悄悄去推南屋那块独扇的小门儿。
小门推开了,屋子里一片昏黑,只从窗户上的坯缝儿里漏进几道光来。老钟叔正坐在烂草上,“凿壁偷光”似的就着一道亮儿在弄一件什么东西。小嘎子近前一看,乐得跳起高儿来了,原来老钟叔削成了一把木头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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