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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生活

  2020-05-27 00:00:00  

平淡生活 本书特色

细雨蒙蒙的黄昏,十四岁的优优来到姐姐工作的体校拳击馆,昏暗的拳击台上,一个显得并不强壮的男孩周月深深吸引着优优的目光。两人擦肩而过,周月滴着汗水的头发后面那双发亮的眼睛看得优优脸红。他们都不知道,那一道目光交错从此令情情窦初开的优优开始了漫漫的暗恋心旅……
  从“少年壮志不言愁”的《便衣警察》,到震撼人心的《玉观音》,再到风华毕现、悲情绝倒的《舞者》,从《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到《永不暝目》《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岩式警匪”“岩式爱情”“岩式风格”风靡20年,刨造了中国出版和中国影视的一个又一个神话,海岩是中国内地与香港金庸、台湾琼瑶齐名的畅销书作家,他的长篇小说全部被改编为影视剧,深受广大读者和观众喜爱,堪称中国的言情小说大师和大众文化英雄。

平淡生活 内容简介

十八岁的优优婷婷玉立,不可方物,为摆脱地痞无赖的纠缠,只身一人来到北京,拳击台上一个并不强壮的男孩深深吸引了优优的目光,交错而过开始了优优漫漫的暗恋心旅!情杀、他杀、自杀、步步杀机,命如草芥;美色、权力、财富、贪婪,纯洁初恋奢华介入其中,你的人性是否泯灭!
二零零肆年的夏天,海岩把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一个如蛇如蝎,亦善亦恶的漂亮女人,是对是错,是喜是悲,独自体会。

平淡生活 节选


  如果非让优优说出一件让她一生难忘的事情,优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日子。
  其实和优优一样,很多人的这个“日子”,都还焦灼于青春期难免的躁动。青春期有一个*显著的标志,那就是性的觉醒。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心理学家常用的那个统计——十五岁至十七岁之间,大多数人将经历他一生中*浪漫*单纯的一次探险,也就是他自己当时和日后都未必明确意识到的那场初恋。
  优优的“这一次”却发生在十四岁那年。年方十四就情窦初开,对一个二十世纪末的城市女孩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不知道心理学对此如何论述,反正在生物学的观点上,早熟的东西和晚熟的相比总不免难御天灾人祸,甚至难以正常地开花结果。
  那一天刚刚放学天就下雨,优优进不了家门,她的钥匙忘在了家里,必须先到体校找她大姐要去。大姐在体校的拳击馆打工,负责收拾东西打扫卫生之类。
  优优就去了体校。这个下雨的黄昏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在这个湿漉漉的黄昏之后,之后很久,优优才知道,拳击在中国,是一项竞技水平和普及程度都很落后的运动,所以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在仙泉这种并不算大的城市内,在这所并不起眼的体校里,在这幢破旧得几乎像她家那座快要拆迁的危房似的建筑中,竟会卧虎藏龙般地埋伏着全省唯一的一支拳击队。
  优优走进这幢房子,她没有注意这幢房子有没有窗户,也没有留心房子里的光线都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看到了房子的一侧,有一个用粗绳圈起来的台子。台子不高不矮,方方正正,一些宽阔的脊背三三两两围在四周,观摩着台上一老一少两个人比比画画地打拳。老的头发花白,穿一身蓝色的运动服,在教小的如何防卫和进攻。小的穿一条红色短裤,戴一顶防护的帽子,露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一个挺挺翘翘的鼻子,但整个上身肌肤裸露。*让人触目的是皮肤上的汗珠,优优看见,那男孩很瘦,加上全身上下泼水一样的汗珠,一看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家伙。
  拳击台右面有个储藏室,优优大姐就在里面干活,优优绕过台子往那里走去,进门之前台上的少年正被击倒。优优推开储藏室的小门,大姐正在屋里和一个阿姨聊天。大姐说:优优你怎么来了?阿姨说:哟,这就是你小妹呀,你小妹真好看。那阿姨很丑很胖,眼睛盯着优优,问:上高中了吗?大姐说:刚上初三,以后准备让她上个中专去,比上高中好些。胖阿姨问:中专,想学什么专业?大姐说:女孩子,学个财会吧,将来当会计。胖阿姨说:会计呀,会计好,将来工作好找。
  优优自己是个女的,但她*厌女人家长里短的唠叨,她不甚礼貌地默不作声,向大姐要了钥匙,就从储藏室走了出来。她说不清从进到出时间有多久,出来时拳击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台子的四周也空空荡荡,整幢房子因为一览无余反而显得狭小起来。不知什么人在角落里正打电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优优低头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往身上披挂雨布。这雨布是优优爸爸的工作单位发的,只不过是前襟后背两片透明的塑料薄膜,天晴时对折叠起,装进书包富富有余。
  优优刚把雨布从头上套下,远处吵嚷的电话突然停了,身后更衣室的门开来关去,很多人进出的声音异常忙碌。但优优看不见一个人影,整幢房子好像只有她踽踽独行。直到很久以后优优才恍惚觉得,那天在她离开这座拳击馆之前的空寂,连同那些咣咣响动的门声,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梦境。在这个梦境之中,她先是听到了屋外冬雨沥沥的迷乱,然后看到了独坐墙边的周月。
  墙边是一排长长的条凳,凳子上堆了些凌乱的衣服——还有拳套、书包之类,也许都是周月的东西。优优一下就认出来了,他就是刚才台上那个被汗水湿透的男孩,那个瘦得一点都不像个运动员的男孩。
  那男孩依然半裸着身体,靠墙坐在长凳的正中,防护的头盔已经摘掉,身上的汗珠依然发亮。那胡乱下垂的湿发让优优感觉像涂了很多发胶,和日本韩国的流行歌星造型相像。那些日本韩国的歌星也都很瘦,个个都像排骨似的,和他们相比,这男孩还算健壮。也许是斜刺而来的灯光遮掩了他的单薄,把他的两块胸肌,勾勒得轮廓起伏。优优一边走一边盯着他看,那男孩也看优优,眼睛黑白分明。那个刹那让优优觉得他真是好看极了。
  也许是领会到优优的好感,那男孩咧嘴冲她笑了一下,牙齿也是雪白发亮。优优慌慌张张地,也想回敬一个笑容,但嘴还没有咧开,头却先自低了,脚下拌蒜似的,稀里糊涂地走出房子,走进那场没完没了的细雨之中。
  这个梦境在周身的塑料布突然响彻了雨点的劈啪声后,蓦然结束。但男孩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雪白的牙齿,和线条优美的胸脯,和胸脯上亮晶晶的汗水,却顽固地留在优优的心中,还有那男孩的表情,那疲乏不堪的样子,都像勾魂似的,让优优走错了回家的路线。她绕了弯路回到家时,雨布里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穿这种塑料雨布必须缩头耸肩,还要用手揪住领子,但优优全都忘了。
  优优家的这条旧巷,以及这幢年代不详的楼房,也许连优优的爸爸也说不清它们的历史。优优家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也是一个陈年的古董,在优优出生之前,就摆在那个墙角,柜门镜子上的水银都漫出来了,像长了癞皮疮似的,左一块右一块地斑驳传染。也许就为这个原因,优优从不在家顾影自赏。可今天的感觉确实有些奇怪,优优自己也意识到了——她从未这样长时间地照过镜子,怀着做贼一般的心情,将屋门反锁,站在这面破镜面前,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端详了半天才觉出衣服还湿漉漉地糊在身上。但一脱衣服她的心情立刻变得更坏,因为她从镜中看到的肉体,竟是那么苍白细瘦,胸部平平,肋骨毕现,一点美感没有。她的坏心情让她意识到她照镜子的目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热,她显然是在评估自己,看是否能有足够的魅力,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向她投来热情的一瞥。
  天快黑时雨悄悄停了。优优的大姐也回到家中。和大姐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姐的对象。大姐的对象姓钱名叫志富,是农村来的,原来跟着父母在城里卖菜,后来父母打架分家,他就单挑了一个摊子。论条件他其实配不上大姐的,长相不算太好,在城里又没户口,但优优看得出来,大姐还是喜欢他的。大姐喜欢他勤快能干,卖力吃苦,还说他名字起得也好,钱志富!将来一定能挣钱致富。

  也许是阴天下雨的缘故,所以钱志富今天收摊很早,到家时还拎着一把芹菜,说要给大姐包芹菜馅的饺子。他和大姐揉面切菜,优优就到巷口的白天鹅饭店去找阿菊。优优长大以后才知道广州也有一家叫白天鹅的,是个五星级的宾馆,而她家巷口这家则是阿菊的老爸开的,总共只有四张餐桌。
  阿菊比优优大了三岁,中专即将毕业,在优优眼里已经是个大人,社会经验比大姐还要丰富。阿菊学的是外事服务,所以接人待物很有档次,平时又帮家里盯着生意,练得说话做事煞有心计。优优从小喜欢跟着阿菊,大事小事都让阿菊做主。
  还因为阿菊找了一个对象,优优叫他德子。德子长相不错,虽然与周月不能相比,却是巷里*帅的小伙。德子年纪比周月大些,块头也比周月大些,力气看上去也比周月大些。还有,胆子肯定也比周月大了很多。
  那天晚上优优和阿菊聊了很久,表情始终兴奋,说话的腔调也反常地高亢,她那晚上的话题大多围绕着打拳,直到阿菊渐起疑心。
  “你什么时候迷上打拳了,你看过打拳吗,你懂打拳吗?”见优优哑然发愣,阿菊“嘁”了一声,“你今天是抽什么疯呢!”
  优优的兴奋被严重挫伤,这于她不免有些意外。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嘴里还有半个饺子。她学着从前在武侠电视剧里看过的招式,以及下午在拳击馆的粗略印象,摆开架子冲阿菊打了一拳:“打拳,我怎么不懂,不就是这样的吗!”
  阿菊说:“打拳是男人才玩的运动,多野蛮呀。就你这种豆芽菜,到底是你打拳还是拳打你?”
  优优收了架势,依然回嘴:“我不打,我喜欢还不行吗。”
  优优真的喜欢上了拳击,虽然拳击在中国是个冷门的运动,虽然拳击在全世界都是男孩子玩的,虽然拳击粗野、血腥,并且充满危险,但优优还是喜欢上了拳击。连优优的大姐,优优*好的朋友阿菊,还有优优的老师和同学,都发觉优优从此变了,不像过去那么文弱,也没有女孩都有的羞涩,她突然变得好动,变得酷爱体育,甚至变得动手动脚,越来越粗野了。连德子都咂着嘴说:我原来还以为优优是个受气包呢,没想到这家伙越大越闹!
  没错,优优越大越闹,这很不配她的外貌。不论在学校还是放学回家,常常有人能看见优优两手握拳,比比画画地挥舞着,嘴里还能振振有词地讲出什么刺拳勾拳组合拳之类的名词……那都是从拳击馆现听现卖来的。常常有人戏问:优优你是男的女的?优优马上瞪眼:女的怎么啦,拳王阿里的女儿就打拳的!人家说:你老爸是阿里吗?优优就骂:滚,别提我老爸,再提我捶你!没爹没娘的孩子都忌讳别人提她父母,父母是啥模样,优优也说不清楚。
  没人知道这女孩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人们只看见优优每天放了学,总是先到体校去。开始优优还要编出些理由来,比如忘带钥匙之类的。日久天长大家也都习惯了,没人发觉哪里可疑,因为谁都知道,优优的大姐在拳击馆里上班,优优是找她大姐来的。
  后来优优长大了,她真的上了中专,真的学了财会。长大后优优才渐渐明白,这就是她的初恋,这就是她的爱情,这就是她人生**次,对一个异性的模仿追求。所有人,老师和同学,亲人和朋友,都渐渐习惯了她的豪爽性格,习惯了她的大大咧咧,习惯了她像个男孩那样争强好斗,但没人有幸看到她的内心。在她尚未发育完整的大脑的深处,迷恋着她的一个幻想,在这个幻想当中,她爱上了一个对她的痴情迷恋,始终浑然不知的少年。
  二
  优优每天下课以后,都到拳击馆去,在那里一直待到大姐下班。大姐干活时优优就坐在墙边的长凳上,静静地看着运动员们击打沙袋和皮球,听着老教练大声的吆喝训骂,和拳手们气喘吁吁的呐喊。她从他们彼此的称呼中知道,那个酷似韩国歌星的男孩名叫周月。她开始以为是卓越的越,后来知道是月亮的月。月亮的月听上去虽然有些阴柔冰冷,但按优优的感觉,却比卓越美好动听。月亮的清高和纯洁,很配周月那张面孔。
  她始终没和周月说话,有几次周月走过她的身边,有几次就在她身边不远穿衣换鞋,有几次他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甚至,有几次他们目光相遇,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拳击馆来来往往的杂人很多,没人特别留意角落里这个不言不语的女孩。
  这样的暗恋持续了很久,终于在某年的秋天戛然结束。因为在那年秋天到来之际,优优的生活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她的大姐,从小养她,与她相依为命的大姐,要结婚了。
  优优的大姐那一年刚刚二十一岁,优优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急着结婚。一天晚上她和大姐洗完脸正要上床睡觉,大姐突然对她说了这个决定。
  优优记得,她当时听完就伤心地哭起来了。因为大姐是她唯一的亲人,虽说她和阿菊的交情也相当不错,虽说她更多的时间是跟阿菊一起厮混,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大姐就是优优的家,就是优优的家长,是姐姐,也是母亲。
  大姐也哭了。

  虽然屋里的灯光很暗,虽然大姐的眼泪是悄悄流的,但优优马上看见了,于是她哭得更加难过。她意识到这是她幸福生活的*后一个夜晚,似乎明天一早,太阳升起之后,大姐就要被那个名叫钱志富的男人领走,这个家也就永远不复存在。
  其实后来的情况完全不同。姐姐结婚后依然对她很好,姐夫钱志富搬进她家,实际上改善了这个家庭经济上的窘迫。他那时放弃了自己的菜摊,接管了巷口的白天鹅饭店。当时阿菊的父亲喝酒中风患了偏瘫,阿菊家的生活顿生巨变。阿菊的母亲没有能力代替丈夫张罗生意,阿菊面临毕业考试,既没法照顾父亲,也没法照顾餐馆。于是,钱志富,也就是优优的姐夫,用自己这些年的两万元积蓄,盘下了这间只不过三十米见方的餐馆。
  餐馆改换门庭,装饰一新,更名为志富火锅店。钱志富当了老板,大姐辞了体校的工作,当了老板娘。钱志富自己打理店面上的迎来送往,和地方上各种关系的应酬交际,另外请来师傅主理后厨庖俎。而优优的大姐则负责采买和收账,也帮着师傅打打下手,体校的那份临时工自然是不能干了。
  大姐的辞职,对优优来说,是一个关系重大的变故。她突然不能像往常一样,天天下课后去拳击馆了。因为大姐已经不在那里,她再跑过去已无正当理由。
  在大姐辞工的前一天下午,优优*后一次跑到拳击馆去。她像往常一样在墙边坐着,看着周月和一个比他壮实的小伙儿在台上对打,听着台上裁判和台下教练不时发出的吆喝……她已经听惯了这种吆喝,平时无动于衷,而即将分别的一刻,听来竟格外不舍。她按照事前想好的计划,把周月放在长凳上的一件印着仙泉体校四个大字的红色短衫,偷偷拨到地上,又悄悄用脚把它踢到凳子下面,然后等着周月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的比赛终于结束,台下的观众顷刻散开。几个运动员向墙边走来,来拿自己的东西。周月也过来了,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却不见了那件上衣。优优等别人陆续走开,才低头把那件红色的运动衫,从凳子下面拽出来。
  “这是你的吗?”
  她终于开了口。
  这是她**次开口,声音中透着紧张和害羞,但周月可能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并没发觉这个女孩的脸庞和声音都在发抖。他冲她笑了一下,很短促,很随意,甚至,连优优一直期待的那一口雪白的牙齿,都露得含混不清。他淡淡地说了句:“啊,谢谢你。”然后接过那件红色短衫,随手搭在背上,转身走了。
  优优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追上他的同伴,他们一起走进了更衣室那扇吱扭作响的破门。直到那扇破门拖着刺耳的长音很不情愿地关住,优优还站在墙边,冲着周月消失的方向发呆。
  这是几个月来,他们之间唯一的对话,短得不能再短,好像只有一瞬,还没捉住什么感觉,就这样仓促结束。
  优优心情茫然,离开了这幢又旧又破又亲切的拳击馆。离开时她才发现,刚才短促的一瞬,竟然清晰地留在眼前——他对她笑了一下,他对她说了谢谢,他接了衣服然后转身,他的后背笔直笔直,皮肤上依然镀着亮汗……
  晚上,优优和阿菊坐在“白天鹅”里,望着窗外怅然而对。屋里,新刷了四壁,新换了桌椅,桌子上镶着簇新的白塑料板,中间挖了个圆圆的大洞,洞里放着吃火锅用的气炉……改换门庭后“白天鹅”已不叫“白天鹅”,而叫志富火锅店,阿菊的怅然八成由此而生。优优呢,优优在想周月,那个藏在心里的白马王子,她在想今天下午拳击馆里的黯然一别。
  那晚优优一夜无眠。
  在经过了反复犹豫、盘算、决定、推翻、再决定、再推翻之后,第二天,晚上,优优终于下决心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给周月写信。
  火锅店业已开张,大姐和姐夫都在忙碌,优优家小屋的晚上,只有优优一人,只有金色的灯光和雪白的信纸。优优从没写过信的,她现在突然发觉,写信的滋味原来如此神奇。
  信的内容极其简单,首先介绍自己——优优没敢使用自己的真名,信的落款用了“一个喜欢你的女孩”这样俗套的写法。她说我是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的沉默,喜欢你打拳,喜欢你流汗的样子——优优仅仅这样介绍自己。然后,就是约会。她约周月星期天早上七点,到仙泉公园的观瀑亭去。她说: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你想见到我的样子吗?那你来吧。
  仙泉公园的观瀑亭就在悬崖飞瀑的山脚,地处清静,景色优美,在优优心中,是与心上人相会的理想之境。
  信写好后,又改了两遍,换了些词句,然后,工整地抄好,错一个字都要重新抄来。再然后,放在身上犹豫了一天,终于在星期四一大早投进邮筒,寄到仙泉业余体校去了。优优在星期四放学时去体校,看到体校传达室的信件栏里,飞鸿已到。信封上那一行“仙泉业余体校拳击队周月收”的字迹,赫然在目。那行字她写了两遍才勉强满意的,此时摆在体校传达室的玻璃窗里,让她怦然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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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优优一样,很多人的这个“日子”,都还焦灼于青春期难免的躁动。青春期有一个最显著的标志,那就是性的觉醒。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心理学家常用的那个统计——十五岁至十七岁之间,大多数人将经历他一生中最浪漫最单纯的一次探险,也就是他自己当时和日后都未必明确意识到的那场初恋。
优优的“这一次”却发生在十四岁那年。年方十四就情窦初开,对一个二十世纪末的城市女孩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不知道心理学对此如何论述,反正在生物学的观点上,早熟的东西和晚熟的相比总不免难御天灾人祸,甚至难以正常地开花结果。
那一天刚刚放学天就下雨,优优进不了家门,她的钥匙忘在了家里,必须先到体校找她大姐要去。大姐在体校的拳击馆打,负责收拾东西打扫卫生之类。
优优就去了体校。这个下雨的黄昏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在这个湿漉漉的黄昏,之后很久,优优才知道,拳击在中国,是一项竞技水平和普及程度都很落后的运动,所以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在仙泉这种并不算大的城市内,在这所并不起眼的体校里,在这幢破旧得几乎像她家那座快要拆迁的危房似的建筑中,竟会卧虎藏龙般地埋伏着全省惟一的一支拳击队。
优优走进这幢房子,她没有注意这幢房子有没有窗户,也没有留心房子的光线都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看到了房子的一侧,有一个用粗绳圈起来的台子。台子不高不矮,方方正正,一些宽阔的脊背三三两两围在四周,观摩着台上一老一少两个人比比划划的打拳。老的头发花白,穿一身蓝色的运动服,在教小的如何防卫和进攻。小的穿一条红色短裤,戴一顶防护的帽子,露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一个挺挺翘翘的鼻子,但整个上身肌肤裸露。最让人触目的是皮肤上的汗珠,优优看见,那男孩很瘦,加上全身上下泼水一样的汗珠,一看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家伙。
拳击台右面有个储藏室,优优大姐就在里面干活,优优绕过台子往那里走去,进门之前台上的少年正被击倒。优优推开储藏室的小门,大姐正在屋里和一个阿姨聊天。大姐说:优优你怎么来了?阿姨说:哟,这就是你小妹呀,你小妹真好看。那阿姨很丑很胖,眼睛盯着优优,问:上高中了吗?大姐说:刚上初三,以后准备让她上个中专去,比上高中好些。胖阿姨问:中专,想学什么专业?大姐说:女孩子,学个财会吧,将来当会计。胖阿姨说:会计呀,会计好,将来工作好找。
优优自己是个女的,但她最烦女人家长里短的唠叨,她不

平淡生活 作者简介

海岩,原名侣海岩,1954年生于北京,15岁应征入伍,退役后当过工人、警察、共青团干部,后从事企业管理工作。现为锦江国际集团有限公司高级副总裁、锦江(北方)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及北京昆仑饭店有限公司董事长,并兼任中国旅游协会副会长、中国旅游饭店业协会会长、国家酒店星级评定委员会副主任、全国公安文学艺术联合会副主席、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授等职,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代表作有《便衣警察》《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永不暝目》《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玉观音》《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平淡生活》《深牢大狱》《河流如血》《五星大饭店》《舞者》等。

平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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