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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2020-05-12 00:00:00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本书特色

“我要赶在遗忘之前,抢救对爱情的记忆。”(袁哲生《一切都是短篇》)经过长期“捕捉孤独的角落”,创作到后期的袁哲生首次将眼光转向另一个普遍的文学主题:爱情。他在《猴子》《罗汉池》这两部作品中,以书写追问:“爱情可以有多好?”爱情,是他的创作核心。可是当我们跟随着袁哲生,从小说的开头缓缓地走向结局,却能隐约感觉到,作品中还存在爱情之外的种种要素,让人无法明确地言说。作为后来的读者,我们无法知道小说家是否有意如此;但能肯定的是,袁哲生确实又一次在普遍的文学主题中,写出让人值得反复寻味的作品。



“‘宗教’与‘爱情’同样追随者衆,同样‘层次’丰富。”袁哲生创作后期也越来越常在作品中加入宗教色彩,本书收录的《罗汉池》将十八罗汉、贵妃观音等宗教雕像与爱情、艺术创作联系在一起,“入世的爱情”“出世的宗教”“艺术创作的本质”三者彼此结合,让《罗汉池》不同于袁哲生早期的抒情之作,小说具有的抒情意境犹如一则传说般格外深远。



一直以来潜藏在冰山下钻研短篇的袁哲生,在这部为数不多的中篇小说集里,以短篇为基础,运用不同的视角、相同的人物、类似的句子和断裂的时间,重复书写同样的故事。同时,将许多冲突省略、掩盖,静谧的氛围弥漫全书。一部“小说”,没有大量明显的冲突,也没有复杂曲折的情节,却在袁哲生的语言调动下,发展出更丰富的样貌。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内容简介

袁哲生(1966—2004),台湾高雄县冈山镇(今高雄市冈山区)人,毕业于文化大学英文系、淡江大学西洋语文研究所。文字冷静平淡,叙事手法简约节制,写作风格犹如疏离的冰山,字里行间的处处留白常蕴含深刻意义。作品往往通过儿童单纯的眼光去捕捉人类的孤独、生存困境与潜藏人们心底的沉郁情感。

  曾获台湾第17、22届“时报文学奖”短篇小说首奖、第20届“联合报文学奖”短篇小说评审奖、第33届“吴浊流文学奖”小说正奖、“五四文艺奖章”小说类等等。著有小说集《静止在树上的羊》《寂寞的游戏》《秀才的手表》,中篇小说《猴子》《罗汉池》(简体版为《猴子·罗汉池: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倪亚达系列小说与台湾宝瓶文化代为出版的纪念文集《静止在:*初与*终》(即后浪简体版《送行》)。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前言

我认识小说家袁哲生,是他辞世前四年的事。那时,他刚到男性时尚杂志《FHM》担任主编,而我,则是一名还毕不了业的大学生。他找我去,加入供稿的写手群。我们偶尔见面,见了面,就一起灰扑扑地抽闷烟,很少说话,更少认真讨论所谓“文学”。主要因为这事,有点像是各自心中隐私,令人害羞,不好光天化日谈,除非,是用自嘲的语气讲。他交代工作指示时,也总是清爽扼要,不耍弄玄虚,不太夹带个人感想,大致,就是从我已缴的稿件中,圈出具体段落,要我改得更明了,或删得再更简短些。

  这类指示听来容易,做起来才知道艰难。因当时,我工作内容之一,是去图书馆翻报纸社会版,从中择取旧闻,重新叙事,集组成稿件。在绝不容许虚构的情况下,改写与删修,就有点像是在局限格框里,不断琢磨素材的工匠细活了:你必须用字经济,但行文却仍直白口语地,将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妥善描述,且描述自身,还必须焕发一种洞穿事理荒谬性的幽默感。更重要的是,面对种种世情,叙事者你必须保持绝对冷距,接近声色不动。

  我明白袁哲生的认真,是在他的标准并无二致:在技艺层次,他怎么要求自己的创作,就怎么要求写手稿件。不,说来,他对待自己,当然还是比对待写手要更严苛许多。写手在闯不过关卡时,尽可以软烂耍废,说主编我尽力了,好不好就这样刊出吧,小说家则没得跟自己推托。且残酷的总是,也不是他自觉尽力了,小说就能趋近理想了。

  也是在那时,我读完所有他已出版的小说集。我理解且敬佩,因这必定是十分费力的书写实践。因袁哲生的美学原则,是用白描修辞,留白不可言说的,这使他的叙事,总有一种一再打磨叙事的严谨质地。而这般锋利的叙事,却是为了重现一种敬远:不可言说的,他依旧不会在小说里轻率表述,或僭越角色去发声。这种自我节制,使他的小说,为读者总体封存一种近触存在本质的体感。我猜想他的书写,像是一种指认,或体验的原样奉还,帮助我们,实历我们必然常习,但却始终失语的真确感知。一如所谓“孤独”。

  也于是,就技艺层次而言,一方面(一如这句我们熟悉的老话:在卡夫卡之前,我们不知道“孤独”是什么),袁哲生就像所有优秀现代小说家,尝试凭借个人语言劳动,孤自潜入存有的幽暗处,像一名*专诚的翻译者,以小说,译写出午后雨点,盛夏蝉鸣,与一切景象,所共同亲熟的本质性悲伤。使长久埋伏的,在小说里恍然兑实。另一方面,当这种纯粹悲伤,漫漶小说里一切人事时,袁哲生总使日常细节,对我们而言再度陌异了:因为袁哲生,我们竟不可能确知,人世里,什么可以“不孤独”。

  阅读袁哲生,因此意味着在亲熟与陌异的感受间拉锯。这种很具张力的矛盾,也体现在他对“小说”一事的伦理设想上:一方面,他锻炼书写技艺,磨成解析度极高的叙事能力;另一方面,如上述“敬远”,或“自我节制”,他追求的理想文体,却是一种必要藏起个人风格的,仿佛浑然天成的晶莹介质,可用以绝无杂讯地拟像。这是说:这位卓然有成的小说家,事实上,将自己全心投入的艺业,与艺业中的自己,皆看待得十分逊退。

  收录于本书的五篇小说,原初,是在2003年时,分作两部小说集出版:《雨》与《猴子》两篇,收录于《猴子》一书;《月娘》《罗汉池》与《贵妃观音》等三篇,则收录于《罗汉池》。很明确,依袁哲生的规划,这是两组小说系列连作,结构概念上,如同他在《秀才的手表》(2000)里,所发展的“烧水沟系列”小说。

  《雨》与《猴子》既是全新系列,也有总结袁哲生之前书写探索的意义。在《秀才的手表》全书中,*静谧抒情的篇章“西北雨”里,袁哲生笔下的“我”,在学会说话前,“就像一台不用插电的录音机”,敏锐默记周遭声响。“我”的父亲“外省的”因军职之故,每隔七天方能搭火车,从远方回来探看“我”。他怀抱“我”,散步烧水沟。整个段落,如是形同画卷,由一路听闻的“我”,徐徐开展父亲无声的在场。“我”,且将父亲多次回返探看,叠合为永恒一日,直至*后,当“西北雨刚刚下过”,父亲死讯竟亦如一则远方讯息,由“我”听取。“我”开口回应,静谧旧日随之塌陷,烧水沟,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整个“西北雨”篇章,微型展现袁哲生过往*核心的小说技艺:当不可能的观察者“我”,以不介入之姿,缩小自己形同不存时,“我”的叙事语调纵然依旧疏离,但疏离的观察位置,悖论地已然消失。“我”,溶入“我”所记闻的涌动景象里。“我”的人世记闻,于是带起一种全新的感性。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目录

代序 时程的反证/童伟格

猴子

罗汉池

写作《猴子》与《罗汉池》的二三回想

台湾常用方言简表

袁哲生生平写作年表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节选

猴子

下雨了。

先是一颗、两三颗,然后便是一张网似的撒下来。

我赶紧走到奶油色的木窗格边,踩在一个铝皮水桶边沿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以免像一滴水珠那样从天上摔下来。

外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早就知道了。

我把额头贴在清凉的玻璃窗上,圣诞红的大片叶子在雨滴的空隙间惊慌地闪躲着,*后还是湿透了、绿透了。十几道圆润的小水柱从波浪瓦上溜下,流进墙脚边的小水沟里去,细细的泡沫渣子浮上来,挤在一片野茉莉的落叶边上。

这是村子洗澡的时刻,窗外的世界浸在一杯冷开水里。

冰箱的门被母亲拉开,一把白面条放在洗手台边,塑胶袋上起雾了。

我回过头,母亲将手伸进我的胳肢窝,把我举起在半空中。这是母亲*后一次抱我,我用手勾住她的颈背,她说:“下来,你太重了。”

屋内安静无声。

母亲说我太静了,像个女儿。

我喜欢跟在母亲身旁,跟着母亲上菜场交会钱;跟着母亲提一桶衣服去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搓洗;或是去阿霞的裁缝店里说悄悄话,去隔壁村的诊所拿药、打针。

母亲说我太静了,像个女儿;她问我为什么不出去玩?为什么不吵着买玩具,像对门的荣小强那样赖在地上打滚哭喊?

我有玩具的。

这张黑白照片上记载得清清楚楚的:我蹲在一丛香蕉树旁的小径上,怀里兜着一个短头发的洋娃娃,娃娃斜躺着,半阖着眼珠子。土黄色的一截小路上,稻草色的香蕉叶,咖啡色的塑胶眼珠子,半阖着。

父亲说我擅长等待。

陪母亲串门子,我从不曾吵过要回家;父亲说家里没钱买新衣服,我就再等一年;诊所的黄医官心疼我长得矮小(其实是因为我长得难看),我等他忘记……我珍惜所有等待的时刻。

我等待。

我有玩具的。照片上的洋娃娃不是我的。

那天,梁羽玲的爸爸梁包子带着她穿梭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用那台借来的相机给他漂亮的女儿拍照。村子里所有的小朋友都跟去了,梁包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结婚典礼上才看得见的白纱礼服,把梁羽玲打扮得像个花童似的。拍照的时候,梁包子指挥着大家靠边站,不要遮住了梁羽玲身上的阳光;当他用粗壮的手臂掐住相机调整镜头时,荣小强用手指头架在嘴巴上叫大家安静,另一手还举起一支塑胶棒球棍往那些踮起脚跟努力探出的小脑袋上狠狠地敲下去。

照完了一张又一张。梁羽玲站在竹篱笆前,梁羽玲坐在秋千上,梁羽玲靠在大红木门上,梁羽玲躲在大榕树的树瘤后面露出半张脸,梁羽玲侧坐在油亮的青草地上,白纱裙摆、小红靴……

梁羽玲一直抱着短头发的洋娃娃。

终于,梁包子把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照遍了。为了把一卷底片照完,梁包子想到了一个比较省力的方法,就是叫梁羽玲站在郝姑姑的丝瓜棚架前面,然后像一个模特儿那样摆出不同的姿势。

梁包子要梁羽玲交叉两腿,像一个小淑女把两边的裙角提高,再把下巴吊起来。

梁羽玲不肯放下手上的洋娃娃。

梁包子上前把洋娃娃一把揣下,然后转向我们,用他粗大的嗓门命令道:“拿着!”先是荣小强嫌恶地吼出一声:“耶——”然后,所有的小朋友都争先恐后地退到一个不可能接下洋娃娃的位置去,除了我。

“拿着!” 我接过洋娃娃,连忙蹲了下来,以免遮住了梁羽玲脸上的阳光。

“羞羞脸!”荣小强带头喊着。

“羞羞脸!!!羞羞脸!!!”其他的同伴也帮腔起来。

梁羽玲委屈地提起一点点裙角,咬着下唇。

“笑,笑啊,笑啊!”梁包子稳稳掐住相机的脖子喊叫道。

“羞羞羞!!!不要脸——”荣小强他们很有节奏地喊叫着。

“小王八蛋——”梁包子发火了,他放下相机转过身来对荣小强他们骂道,就在这个乍然安静下来的瞬间,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梁包子一不小心按下快门的一声“咔嚓”。相机正对着我,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在那个墨黑的小圆镜里。

照片上的我蹲在一条贫瘠的黄泥路上,干燥的路面凹凸不平,尖锐的石块像碎裂的大腿骨从地底下刺出来。我把洋娃娃兜在怀里,眼露惊恐地仰望着前方的天空。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相关资料

☆ 袁哲生就像所有优秀现代小说家,尝试凭借个人语言劳动,孤自潜入存有的幽暗处,像一名*专诚的翻译者,以小说,译写出午后雨点,盛夏蝉鸣,与一切景象,所共同亲熟的本质性悲伤。使长久埋伏的,在小说里恍然兑实。另一方面,当这种纯粹悲伤,漫漶小说里一切人事时,袁哲生总使日常细节,对我们而言再度陌异了:因为袁哲生,我们竟不可能确知,人世里,什么可以“不孤独”。

——台湾小说家 童伟格

☆ 《猴子》《罗汉池》都是说故事,前者是较为“正常”的青少年世界(常见诸于小说);后者则回返早年的抒情诗手法,更扩大发展至寓言空间,较为精巧地设计隐喻象征,角色寓意与情节的对比,读起来与其说有沈从文的影子,不如说更接近汪曾祺——混合《受戒》与《大淖纪事》,却是台湾前现代的世俗空间——追求诗的审美意境与救赎,接近“京派”的教义。

——马华文学作家 黄锦树

☆ 社会规范、道德教训与“成为一个男人的必要条件”,皆透过成长小说偷渡、传播,投射出一般人的成长过程中匮乏且无从填补的幻想,《猴子》选取传统成长小说中不会被多加着墨的普通人为叙事者,呈现另一型态的,充满挫败、不满,对传统成长小说论述幻灭的过程。

——台湾小说家 张耀升



获奖记录

☆ 《猴子》获选2002年第33届台湾“吴浊流文学奖”小说正奖。

☆ 作者拿下诸多台湾重要文学大奖,如“时报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五四文艺奖章”,同时也荣获新京报·腾讯2017年度十大好书、首届“做书奖”年度原创小说等大陆奖项。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作者简介

雨水不断降下,被隔绝在朦胧雨景中的爱情,让安静的眷村少年无数次来到心仪女孩梁羽玲的家门前。月亮重复升起,被笼罩在残存黄昏里的爱情,令雕刻匠建兴仔一直无法成功打造出庄严的佛像。他刻出的雕像轮廓始终近似倾心的对象小月娘,过于艳丽。

他们都是深情的人,但一往而深之后的爱情,究竟能多美好?若注定无法寻得,又能如何靠近?

袁哲生中篇小说合辑--猴子,罗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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